在海门,张謇的故里/阿 土270
来源:海门市张謇研究会网址:http://zhangjianyanjiu.org 在海门,张謇的故里
阿 土
在海门,我感觉对张謇的宣传是低调的,我很少在公开的场合看到有关先生的介绍,但是,只要向海门人打听,几乎没有人不知道张謇,就像海门那种叫“百年颐生”的酒。只是令我不解的是,当地的所有商家都能对此酒说出个一二来,但是真正卖这个酒的店铺却并不多见。 汽车驶上常乐镇的时候,我的心情有些莫名地激动。没想到,张謇的故里就这么近在眼前了,一直以来,我只知先生是南通人,到了海门才知道常乐是他的出生地。常乐是海门颇有名气的老镇、古镇,与上海一江而望,其形成的最早时期可以追溯到18世纪,由长江裹挟的大量泥沙在入海口沉积而来。在到达常乐时,我看到有些地方竟写着长乐镇,向人打听了才知道,常乐曾称长乐,因是沙垦地,常闹水患,居民饱尝迁徙之苦,故取名“长乐”,期望借此长期生活,安居乐业。可是,从“长乐”到“常乐”,小镇的生活环境并无多大改善,直到清朝末年张謇中了状元,小镇才慢慢兴盛起来。所以,又令我产生了一个不解,那就是当地人为什么要把一个表示永远的“长乐”更换成意思为经常的“常乐”呢? “今人能为古人事,述者当知作者心”。站在飞檐翘角的张謇纪念馆门楼外,大门两侧的廊柱上,先生书写的对联首当其冲地映入了我们的眼帘。据说,先生这副对联的意思是“现代人能够做古人做过的事情,继承古人事业的人应当理解革新者的良苦用心”。我不知道是否这个意思,就像我不知道这副字曾在“中国二十世纪书法大展”中展出一样。我不懂书法,只我知道张謇是晚清状元,是个非常有影响的历史人物。他不仅有著名的实业家、教育家、慈善家之称,还是政治家、军事家、社会活动家、水利学家、城市规划家、金融家待。另外,他还有着我国近代沿海开发的倡导者、中国大农业的开拓者、中国民族工业的奠基人、意气奋发的诗人之称,而著名学者林语堂就曾称他为“不可无一、难能有二”。 怎奈,我知道的张謇与南通有关,而且他创造的很多个中国第一也都在南通,如第一所私立师范学校、第一所博物馆、第一所警察专业学校、第一个县级图书馆、第一所纺织专业学校、第一个医学院、第一个水利高等院校等等。真正让我知道张謇是海门人,还是在海门的一次宴会上,当他们极力向我推荐“百年颐生”这款酒时,我忍不住产生了好奇。由此,我知道了这款酒和张謇的关系,并随之知道这款酒早在1906年就获得了意大利世博会金质奖,而且是中国酒类第一块世博会金奖。一边品着百年颐生酒,一边听着海门人骄傲的口吻,我的心情开始激动,有了去张謇故里走走的念头。这不能不说这是我一次无意间的大收获,这个偶然的机会让我和先生的出生地得以亲近。而这种偶然也恰恰是我最喜欢的方式! 经大门进入纪念馆,迎面是一块照壁,上书张謇先生的名言:“天之生人也,与草木无异,若遗留一二有用事业,与草木同生,即不与草木同腐朽。”照壁很精致,金色的大字也很诱人,可我觉得还是先生的话更为动人,即使这片土地上的一切都不复存在,先生的话定当一直留存。人的一生之所以能与其他事物区分开来,除了所留下的有用的事业,还会有些什么呢?张謇先生以他一个人的认识,让我们看到了令我们仰望的人生高度。是的,如果每个人都能有先生这种境界,这世界将会多么美好和繁荣呢?! 常乐镇是张謇故里,是他出生和度过童年与少年时代的地方。位于常乐镇状元街东首的张謇纪念馆为张公故里祠堂旧址,1936年,在张謇逝世十周年之际,当地百姓为了纪念他,将此处的关帝庙后殿改作张公故里祠堂,陈列张謇遗物供瞻仰和纪念,并由张謇的学生刘伟撰写《张謇故里祠堂记》刻勒于石。现在的张謇纪念馆为江南园林式建筑,设计华美,且设置了一些迎合游人的景点,如:意蕴金榜题名的状元钟、跨越龙门的龙门以及状元山、金鳌台等,虽是为了增加景点的趣味性,却给人一种市俗的感觉,如果张公在世,以他重现实且全心投入创办有意义事业的性格,相信他断然不会同意这么做。 4月中旬,或许不是旅游高峰期的缘故,纪念馆里的游人很少,寥寥无几。唯龙门处,一个孩子在家长的授意下从寓意的龙门上跨过。我无意这种虚浮的事物,却对不远处的一棵大树有些兴趣。那是一棵据说有200多年树龄的银杏,从树身看,应该不假,一棵树能立200年之久而不逝,能说只是一种机缘吗?我们的生命自然无法和树想比,但有的人即使早已逝去,却一生被人怀念,并由此长生于世,这对于连痕迹也不曾留下的人,是否是一种悲哀呢?我不想这么说,世界终是由大多数平凡的人构成,能有所成就的伟人毕竟凤毛麟角。银杏树的树冠上有一个鸟窝,显得很孤独,我不知道它是何时而建,也相信它和张謇先生没有必要的联系,只是让我觉得它更像一些人的人生。人要想有所作为,常常也会像这个鸟窝一样孤独,但正是他经受住了这种孤独,甚至经受住更多不该经受的责难的考验,他的人生才得以圆满,其事业才得以成就,他也得以站在更高的地方,受到更多的人爱戴! 张公祠堂虽是在旧址上重建,却并非当年那座,虽然殿堂式建筑为清代风格,大门上方的“张公祠堂”匾额也由其嫡孙张绪武题写,但总觉得作为旅游景点的味道太重,时代气息也太浓,浓得我无法从中感受到它的沧桑和厚重来。我仍要感谢他们在此留下了张謇先生面南而立的塑像,这位身着西装,目视远方,额下飘着一络胡须的老者,其轩昂气宇和不凡的气质令人视之难忘。塑像背后为张謇的日记节选,字字见力,读来让人赞叹。塑像上方悬着“天民先觉”的匾额,落款是“弟子江谦”。对于江谦,我知之甚少,后来查了资料,发现他不仅是张謇的学生,倍受张謇赏识,还在1914年被任命为江苏省教育司司长,而且同年任南京高等师范校长。任校长时,他不但注重德智体全面发展,提倡“三育并举”,重视对学生的品德教育,还主张“启发式”教育,强调让学生自己去思考、领悟,是一位“始终把教育事业作为自己最崇高的目标”的卓越教育家。我想,江谦之所以题“天民先觉”应该是其对老师“知遇之恩”的回报和对张謇以毕生的精力投身实业救国、教育兴国的大业,以唤醒和拯救正处于危亡的民族和国家的精神,发出的肺腑之赞。祠堂内另挂有张氏族谱、宗祠图文以及张謇亲书的《家训》等等。在张祠堂内还有一副对联让我记忆深刻,“强勉学问,强勉行道;其所凭依,共所自为”,这副对联虽然分别集自董仲舒的《汉书》和韩愈的《云龙说》,却不难由此看出张謇先生的为人与做事的风格! 出了祠堂,便是陈列张謇生平的纪念馆,一幢面积为3000平方米的两层大楼。这座民国建筑风格,外立面为青砖白缝,顶为灰色平瓦,大门为金黄色包铜,大门上方和两边对立的附楼窗户皆为扇形,包着白色的边,颇为雅致。纪念馆主体大楼内设有展示大厅、接待厅和影视厅。展示大厅的四壁是以钢化玻璃组成的橱窗,布展着与张謇相关的图片、实物,另有先生中、英文简介和生平大事记一份。橱窗之外有模型、塑像、场景以及音像资料。展示材料共分出生成长、实业救国、教育兴国、社会事业、纪念研究五个部分。 只可惜,我并非循规蹈矩之人,尤其对这种一丝不苟的设计缺少兴趣,我更喜欢具有烟火气息的实地场景,因为我一直觉得,无论一个人多么伟大,他首先是一个有着七情六欲的人。所以,无论是一组反映张謇童年生活的塑像,还是极为珍贵的张謇与孙中山互赠的照片,都留不住我那颗率性的心。我囫囵地扫视了一圈后,便匆匆地走出展室。当然,这并非对先生不敬,实在是我对过于突显一个人才干的事物缺乏必要的热情。出了展室,我并未就此离开,而是在院子里转着,我渴望能在无意的行走中再次找到令我惊喜的偶遇。穿过园中湖,缓缓步入临墙的文化长廊。“行赴松乔约,长吟陶谢诗”,“服习家政,勤俭温和”,突然,我发现那些刻在石板上的书法作品竟然都是张謇先生的手迹。以前我也游览过一些园子,见到的多是些为了提高园子知名度而留下的名人墨宝,倒是这个只留主人自己书法的做法,让我觉得一下子亲近了许多。尽管我不懂书法,但这是否也是我想要寻找的一份机缘呢? 走出纪念馆,我忍不住再次转身,向馆内回望,对于这个出身寒门却无意做官而一心做事的晚清状元,我不能不对他深怀敬意。他“遁居江海”却提倡“实业救国、教育兴国”,他凭一颗良心自营其事,先后创办了20多家企业,370多所学校和多所老老院,并在海门实现了“幼有所教,老有所养;生有所依,亡有所归”,对于这样一个风云人物,我不能不给予仰视。而我不能忘的,还有他撰写的对联:“几百年人家无非积善,第一等好事还是读书。”一个能把积善和读书并列的人当有多高的境界呢?忍不住再次想起张公祠堂里的先生塑像,那个面孔清癯,却精神矍铄的老人,他在那个时代也许是孤独的,就像院中那棵银杏树冠上的鸟窝,虽然孤独,却居高望远,张謇先生便是如此,所以他胸怀宽广! 在海门,在张謇的故里,尽管我仍不解为什么“百年颐生”酒在海门很少有店铺销售,也不解“长乐”为什么要改为“常乐”,但是,我应该明白了为什么海门人对张謇的宣传感觉有些低调,当一个人真正达到了家喻户晓的时候,大家可以用更多的时间来关注时代的命运了! (作者阿土,本名庄汉东,江苏新沂人,作家。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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情系先贤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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